张录成，1958年生于甘肃酒泉。现为北京大学人才研究中心书画研究室副主任、访问学者，北京当代中国书画研究会艺术委员会委员、写意画创研室主任，中国文化研究会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，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。曾多次在北京、法国巴黎、美国芝加哥、日本东京等地举办个人画展和联展。《高原的云》、《汗血印象》、《塔克拉玛干野驼》等多幅作品参加全国性美展并有获奖，多幅作品被中外美术馆收藏。出版有《张录成画集》、《张录成水墨画》等。

　　2007年12月，应法国文化部、法国五大艺术沙龙邀请，在法国巴黎大皇宫举办画展，其泼墨大写意作品受到了法国艺术界的高度赞誉。

　　一：记张录成画牛、马、驼

　　古人根据《易经》之道，谓“乾马坤牛”。其《乾》道谓“天行健，君子以自强不息”，其《坤》道谓“地属坤，君子厚德载物”。骏马日行千里，可谓“行健”，不达目的地，不可罢休，可谓“自强不息”。近于乾道。牛善于载重，近于坤道。其实在沙漠中，骆驼善于载重物，而且非骆驼不可。

　　张录成在新疆的大草原大沙漠里生活了近二十年，马、牛、骆驼是他的伴侣、兄弟、老师和朋友，伴随他度过了近二十年的日日夜夜，而且他也从马、牛、骆驼身上学到了自强、负重、忍耐等等优秀品质。他们互相需要。

　　录成生于甘肃酒泉，少好画，无师自通，从美院毕业后从军到了新疆，这也决定了他一生以画为业。马、牛、骆驼既是他的伴侣和朋友，以笔墨反映它们便成为录成义不容辞的责任，更成为他的兴趣。“知之者不如好之者，好之者不如乐之者”，录成知之好之，更乐此不疲。他画马、牛、骆驼，也画人物、山水、花草，更画大漠孤烟、长河落日。他成为军旅中颇有名气的画家，受到部队首长的重视和支持。他的画虽然多次参加展出、发表、获奖，为众人所爱，但他并不满足，并且要继续研究。他一手伸向传统，一手伸向生活。画马、牛、驼之形容易，画出其高格调和文化品位却不易，于是他要锤炼笔墨。从提高书法水平开始，历代名家碑帖成为他的日课，尤于米芾的法书下工夫最多。临写碑帖之外，他进一步研究马、牛、驼的骨骼结构。他从牧民那里买来完整的牛、马的骨骼结架，结合草原上的牛、马，研究骨骼和肌肉的关系，研究牛、马、驼的奔腾、跳跃、咆哮，站、立、卧的神情和姿态，烂熟于心。他画的牛、马、驼速写以万计。对于牛、马、驼的一切，他皆了然于心。而且，他还购进中外对动物研究的学术著作，研究各种动物的生、长、育、亡的过程。很多人说录成是一个动物研究专家，听他讲解后，你会觉得他是当之无愧的。他还购进很多中外动物的影像资料，从中获得艺术的灵感。

　　录成知牛、马、骆驼的内脏、骨骼、肌肉、皮毛以及动静的关系，知其形、神，更知其性。于是他下笔无碍矣。因为没有形的障碍，他下笔神速，用墨敏捷，大笔挥洒后，略加收拾，牛、马、驼的形象便栩栩如生。

　　但用笔表现牛、马、驼的神形，还不是他的目的。他生在甘肃酒泉，工作在新疆。甘肃和陕西曾经是中国文化的发祥地，考古发现那里有大量的原始社会至夏商周的文化遗存，深沉雄大的中国文化就产生在这里。新疆，在汉唐时代演绎出无数悲壮、雄强的故事。汉武帝移民戍边，打击外族侵略。唐代诗人在这里经历了威武雄壮的军旅生活，写下了气势磅礴的边塞诗篇。而张录成要用画笔重振汉唐雄风。

　　霍去病墓前的石刻，夕阳下的马群、驼影，给了他启示。他虽然熟悉牛、马的骨骼结构、皮毛、气色，但他省略了。他要的是“重”、“大”、“厚”、“雄”。他放笔横扫，纵横捭阖，浓墨、焦墨、枯墨，在轻重疾徐中见变化，在“务于精纯”的基础上“见其大略”。他创造出气势磅礴、雄浑厚重、深沉雄大的风格，重振了汉唐雄风。

　　二：万马奔腾，是形容一种巨大的力量和磅礴的气势，但真正见到“万马奔腾”的人是十分少的，画万马奔腾的人更少。唐代画家韦偃画过《牧放图》，其中虽然马匹较多，但绝无万匹，也不到千匹，而且都是站、立、走的马匹，没有奔腾之马。录成在新疆昭苏大草原上是真正见到万马奔腾的。他所在的马场在上世纪60年代就是闻名全军的万匹军马场，养马不止万匹。有的时候，他们会把万马放出，漫山遍野，万马奔腾。录成每谈起，绘声绘色。骏马奔腾之势、咆哮之声、跳跃之状，真如雷霆万钧，有天崩地裂之势，又远非想象者所能知。录成无数次目睹，万马奔腾之始，可见其马之骏，奔腾之后，不见匹马，而只见其群体之势、之影，闻其风、声，视其黑白色块之跃动。当此之时，录成心中方有所悟，胸中勃勃而有画意。画“万马奔腾”不可过于具象，主要画其势、其影、其风、其色，以黑白色块状之，得其大势，而略其小节。

　　录成反复画的《汗血印象》、《天马行空》、《霸主》、《草原精灵》、《云卷云舒》、《雪山神骏》、《春潮》等等，皆呈万马奔腾之印象。录成说是受了汉武帝《天马赋》之影响，实际上皆是他目睹万马奔腾后的感慨。言“万马奔腾”者无计数，画“万马奔腾”或许有之，多根据想象，或见之于电影、电视、图片之类，如录成无数次目睹现状而挥洒于图者，百无一人也。

　　元明清以降，画马者无计数，但多画一、二、三匹，或画一小群马而已。黄胄多次到大草原体验生活，画过群驴，但也没有画过“万马奔腾”之状。录成亲见过，感受过。他画万马奔腾，满纸浓墨、焦墨、枯墨，横扫斜刷，有的墨块似马头，有的墨块似马腿，有的线条似马鬃，有的墨块、墨线什么也不似，那是万马奔腾给人留下的势和气。眼或未见之，而意有之。录成写的是意，表现的是势和力，重振的是汉唐之雄风。

　　凡是长期在大草原放牧的人见到录成的画，都说画得像、画得好。其实录成画的马、牛、骆驼并不太具象，有的完全无象，但见之者都谓之像，感到亲切，就是其势、其意、其神韵像也。

　　录成之所以能得其势，得其意，能重振汉唐雄风，除得之他的技法纯熟及对所画对象的熟悉外，更得之他的胸怀和气质。他的出生之地甘肃，本是产生雄强阔大气象之地；他久居新疆，天苍苍、野茫茫，空阔旷远，天山之积雪、大漠之飞砂、无边之草原、列阵之长云，皆壮其气，开阔其心胸。他喜爱读的诗文也是汉武帝的《天马赋》、唐人的边塞诗，崇尚的是豪放、雄浑、崇高、阔大，因而他笔下的画才有如此的气势和雄风。

　　当然，还不能说录成的画就已炉火纯青。希望录成继续努力，在传统上再下工夫，在抽象和具象上的统一方面再作尝试，在笔墨的组合上再下工夫，则再上一层楼也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08-12-28  中国书画报2008年第93期 中国书画报